职业教育“链理论”建构的理性审思和践行取径

 张  健

任一理论的创生和建构都不是凭空而来，链理论也是随着近年来职业教育链实践和链现象的涌现而产生，由凝练、总结、概括进而升华为理论。2017 年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深化产教融合的若干意见》便提出“深化产教融合，促进教育链、人才链与产业链、创新链有机衔接”的“四链衔接”政策理论，嗣后，链条说一直热度不减。2019 年 5 月，习近平总书记到江西考察，要求走出一条创新链、产业链、人才链、政策链、资金链深度融合的路子。2022 年 10 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提出“推动创新链产业链资金链人才链深度融合”（即“四链融合”），成为建构新发展格局、推进产业体系现代化、完善国家创新体系的重要理论指导。链理论的产生绝非偶然，而是有其孕生的时代背景、哲学机理和实践支撑。

职业教育的理论创生是一个系统。职业教育理论创生必须以系统观念为指导，系统思维为内魂，系统的实践要求为切入点，遵循职业教育的规律、本质、特征、类型、方法等，架构职业教育的理论体系。我们认为，这样的理论创生体系是由整合论、跨界论、适配论和类型论构成的。其中，整合是职业教育的方法论，跨界是职业教育的本质论，适配是职业教育的规律论，类型是职业教育的特色论。

作为名词，“链”指金属环连接构成的索状物。单独的环犹如孤立的点，缺乏联结和相互作用。只有将环结成特定的“链”，才能更好地发挥各自的功能和作用。同理，当职业教育领域具有内在联系的事物（不同的环）结成 “链”，形成相互作用的互补整体，就会产生单一事物无法达至的功能，形成功能叠加、放大和新变。“链”之所以能生成职教理论，是因为它是一个与职业教育本质和方法论相契合或适配的概念，即是与整合、融合等相通的类概念。当人的意识对“环”事物进行价值权衡和功能判定后，“链”成为一种结合的选择。链理论的生成过程由“链”这个理论建构的概念始点或逻辑方法出发，按照梁漱溟先生的比喻，即“从这点萌芽，你才可以吸收养料，才可以向上生枝发叶，向下入土生根。待得上边枝叶扶疏，下边根深蒂固，学问便成了”。

我们尝试给链理论下的定义是：链理论是将链的物质属性和方式迁移到理论之中，将具有内在关联性、特定功能性的事物结成一体，生成的带有原则性、概括性和指导性的理论形态。它是实践的概括、逻辑的延展、方法的整合、经验的升华。如“老四链”（教育链、人才链、产业链、创新链），“新四链”（创新链、产业链、资金链、人才链）；再如“三融”（职普融通是教育链与人才链的融合，产教融合是教育链与产业链的融合，科教融汇是教育链与创新链的融合）本质上也是“六链”的彼此融合与相互链接。这些都是通过职业教育实践概括生成的具有实践指导意义的链理论、链思想和链规则，起着“拓展着实践对象、强化着实践功能、创新着实践手段、表征着实践水平、提高着实践效率、克服着实践问题”的作用。“链”的本质是具有逻辑关系的事物的相互整合，“链”的目的是结成紧密共同体，协同育人。

“价值是事物的意义、功能和效用的集成。”澄明是一种境界，澄澈透明，至清至察；澄明是一种洞穿，洞若观火，彰显无遗；澄明是一种把握，去除遮蔽，达及核心。它是一种“见人之所未见、察人之所未察”的了然视界，是一种理性抵达和本质揭示的能力。职业教育链理论建构的意义价值如下。 

1.链理论是职业教育本质彰显

职业教育的本质属性是跨界整合，跨越产和教、校和企、工和学、知和行之界，这是已织入人们思想经纬的认知共识。唯其跨界，可以通过链接融界；唯其整合，可以借由链接统整。比较来看，普通教育是定界教育，它虽然不排斥跨界，亦可与外部世界互联互链，但这不是它的“刚需”。职业教育则必须跨界，必须在本质规定的事物的内在关系中整合链接，形成实现职业教育育人目标的特定的整合链、融合链、逻辑链。在这个意义上，“链”是彰显职业教育本质属性的一种行为方式和实践创新。或者说，“链”的行为方式就是根据跨界整合链理论的本质规定“行其所是”的一种特色彰显。再从“链”的程度和效果看，职业教育追求深化融合、深度链接，如祁占勇等强调深度融合性是“中国特色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育人逻辑”，这样的境界没有链思维的支持和链理论的自觉指导，恐怕很难实现。所以创生和建构链理论既是职业教育的本质规定和要求，也是对跨界整合理论的丰富、具化和践行。

2.链理论是职业教育协同育人根基

协同论强调系统的有序联动、功能耦合和协同作用。职业教育因其跨界整合的本质属性，必然会形成“链”的协同发展方式。协同育人中协同是前提，育人是目的，其内蕴四个关键问题，即为何协同（目的）？由谁协同（主体）？协同什么（内容）？怎样协同（方式）？这里协同的目的是育人，协同的主体是产政行企校社，协同的内容是有益于育人质量提升的方法、机制、举措等，协同的方式就是“链”。“链”是一种结构赋能的共在方式，能够实现单一主体难以完成的使命或担当。协同育人是职业教育的核心特色，而链理论是其实现方式，如产教的领域协同链接、校企的主体协同链接、工学的教法协同链接、知行的认知方式协同链接。产教协同是宏观的领域链接，职业教育不能脱离产业而“独善其身”，因为“职业”本身就根植于产业之中。校企合作是主体的办学链接，它脱虚向实地将育人职责落实到两大根本主体之中。工学结合是育人的教法链接，它是实现育人目标的直接现实性的手段。知行合一将认知与行动链为一体，是哲学认知层面的协同奔赴，是固化、内化人的知识、能力、素养的不二举措。

3.链理论是职业教育创新发展方式

链理论的价值存在于创新和创新带来的发展之中。一是新要素链入的破域创新。破域指对职业教育各种界域的打破、重组和创生，其机理在于链入新要素、新介质、新组份后会产生新的质态。按照耗散结构论的观点，开放系统与外部环境保持着物质、信息和能量的交换。当新要素介入时，原有的稳态和平衡被打破，这时事物就会寻求自组织的新平衡、协调和建构，由此就会带来创新。二是新结构生成的集成创新。“链”是一种共在的存在方式，有助于我们打开新的关系链接和发展方式，实现单一主体难以完成的使命和担当。“逻辑结构是不同对象之间或同一对象内部要素之间的关联关系。”单一对象对事物的作用是线性的，而结构化、系统性的事物才能产生复杂的、非线性的动能，推进系统事物的整体发展。如市域产教联合体、行业产教融合共同体等职业教育创新型结构载体，就是通过 “链”的方式结成结构化的育人共同体，谋求职业教育的集成发展、合作发展、共赢发展、创新发展，是链理论创新的一种价值皈依和本真追求。

4.链理论是职业教育实践赋能方法

赋能理论属积极心理学的范畴，强调赋予事物或对象以能力或能量，使之更好地成长与发展。链理论对职业教育实践的赋能价值体现在以下三点。一是赋方向把控聚焦定向之能。理论或思想具有实践的先导和引领作用，因此链理论的目标定位、定向不能错，如果方向走偏，结果就会与目标悖反，越努力、越沉沦。二是赋理性引领高端定则之能。人是追求意义和价值的“自为存在”、理性存在，不能纠结于经验层面不思超脱，停留在“暗中摸索总非真”的感性层面。职业教育链理论就是以理性规约和高端视角帮助人们获得“超乎其上”的视野和境界，“使人获得行动的自由与解放”。三是赋关系链接定位协同之能。马克思说：“人不是单个属性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8］职业教育是人结成社会共同体而从事的一项事业，如政行企校的主体链，就是多元主体结成的利益关系、协同关系而进行的各自“行其所是”“赋其所能”的链化育人的实践活动。

“所谓理论，正是以个别到一般的逻辑方式抽象所得的规律以及对规律的表述。”对职业教育而言，整合就是这样的适契规律和表述规律的最核心、根本的统摄理论。它为职业教育提供纲领、指南和法则，是职业教育的根本理论和上位之“道”。职业教育链理论的建构首先必须创生跨界整合的理论链，才能实现对职业教育的宏观统摄和上位指导。

1.整合：上位统摄导链

第一，从范式角度看，整合是职业教育的元范式。元范式是一种本原性范式，对范式具有统摄、生成、规约和支配作用；元范式又是一种无形的范式，犹如“一只看不见的手”，存在于它所生成的东西中，存在于下位的范式中。融合是基于整合元范式之下的范式。范式具有实践的属性，是术、方法、机制层面的存在，如职业教育强调的“四链衔接”和“四链融合”，就是范式的产物。从二者的关系看，整合与融合就是元范式和范式的关系。整合是“一”，融合是整合生成的“二”“三”乃至 “万”；整合是融合的背后机理和本质规定，融合是整合的具体体现，它是丰富的、多样的、无穷的，但融合的多样性又必须能回归整合的 “一”，即万取一收、复归于道。第二，从规律角度看，职业教育整合的理论链是一个规律互联的体系。孙喜亭认为，教育规律分为一般规律和特殊规律。为一切教育所共有的规律是一般规律，为特定教育事实所特有的规律是特殊规律。一般规律表现为特殊规律，存在于特殊规律之中，而特殊规律包含着一般规律，比一般规律更丰富。整合就是职业教育的上位规律、一般规律；“四合”（产教融合、校企合作、工学结合、知行合一）是职业教育的下位规律、特殊规律。上位规律必须通过下位规律来实现，下位规律必须服从上位规律的统摄、规约和支配。脱离下位规律，上位规律就会 “空转”；离开上位规律，下位规律就会迷失。办好职业教育必须建好上位的形而上之道（整合）和下位的形而下之术（融合）适配互洽的理论链。

2.融合：中位定法固链

融合是在整合之道统摄下生成的职业教育特殊规律、方法、政策、制度、原则等理论形态，是转识成制的智慧凝结、固化成链的逻辑贯通和方法确证的特色彰显。比如职业教育产教融合、校企合作、工学结合、知行合一“四合”基本制度或践行原则，每一对紧密对应的事物构成二元链，而四个二元链又合成系统链。它可以说是整合基本规律的具象延伸和定法转化，是职业教育在思维行程中由抽象规定实现的具体再现，是职业教育理论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

3.和合：文化加持优链

和合是中国传统文化层面的概念，代表一种价值取向、哲学范畴和思维方式，这里可用来表征链理论整合、融合的程度和效果。“和” 是和谐，代表与相和事物的融合度、适洽度。它不仅自成链理论的一环，而且起到三种作用：一是构成检验链理论成色的一种标准，如理实一体链合程度、深化融合链合程度、协同共育链合程度。二是链的过程或合的过程的化解机制。如化解链合过程的矛盾，协调利益纠纷的难题，调处不同立场、观念，消弭文化抵牾和冲突。三是协同共育的实践理念要求育人过程上要和合，共育实践上要协同，效果产出上要共生。

职业教育链理论建构的终极目的是指导育人实践破圈融合，凝聚更多主体、力量、资源，协同共塑、协同育人。

1.深化基本制度链

制度在一定程度上是一系列政策所达成的组合效果。良好的制度与政策设置可以充分发挥其规范、引导和保障作用，促进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建设和发展。制度是一种亚理论，理论是一种宏制度，制度是理论向着行动转化生成的、指导职业教育协同共塑的行动规则。和震等从制度层面界定产教融合的概念：“产教融合是产业与职业教育之间合作的国家制度完善、政策配套、多元主体协商共治、产教协同规划、校企共同承担育人责任、人才育用衔接、规范而深入的产教结合理想状态。”他认为产教融合是合作办学框架制度，是产业发展与职业教育同步规划制度，校企合作是技术技能人才共育制度，工学结合是教学组织制度，是一种人才培养的核心制度。这样的制度政策设计可以为职业教育育人实践提供纲领、方向、规范，可以说制度链是协同共塑育人链的有机构成。

2.用好共同体协同链

腾尼斯认为，共同体是“通过某种积极的关系而形成的群体，统一的对内外发挥作用的一种结合关系，现实的和有机的生命组合”。共同体就是不同人群结成的主体链，也是职业教育协同育人结成的一种状态和形式，目的是协同共为、联合共育、提质增效。这是链理论建构的协同论机制。当下，职业教育市域产教联合体与行业产教融合共同体的 “两翼”研究正逢其时，这是深化职业教育产教融合、实现高质量发展进而推动职业教育现代化的根本举措。共同体协同链的成功实施关键是发挥求利、强力、明理的功能和作用。“求利”是共同体维系和协同的利益根基。马克思、恩格斯在《神圣家族》中指出：“‘思想’ 一旦离开‘利益’，就一定会使自己出丑。”只有结成利益共同体，协同链才能固化链接、牢不可破、行之久远。“强力”是指只有利益扭结才能聚利成体、守责为善，担当起协同育人的社会职责和使命，并孕生一种强力之能，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合力之能。职业教育“合作办学、合作育人、合作就业、合作发展”的必由之路，就是基于合作链生力的过程。二是协同之力。协同中有人力、物力、财力、智力，有政府的政策力、行业的指导力、企业的资源力、学校的智能力强势汇聚。三是整体之力，即由共同体形成的整体共生力，它是 1+1＞2 的系统倍增力和强劲发展力。“明理”是指共同体链实践背后的机理、依据和逻辑，也是求利、强力背后的理性支撑。“它从理论理念角度观照、反映、说明、维护、指导着人们以力为中介、为手段的求利活动，并从理论上说明利的根据、原则、方法特别是价值意义等。”明理是共同体协同链特有的理论内蕴和链实践中必然的理论包孕和逻辑存在。

3.创新共塑实践链

无论是职业教育制度链指导，还是共同体协同链育人，都需要创新协同共塑的实践链，有了这一环节的加持落地，才能形成育人链的整体闭环。如南京工业职业技术大学在人才培养实践中提出并践行的“政行企校联手、产学研用结合、教学做创合一”就是协同育人的范式，内含和包孕了政行企校主体链、产学研用机制链、教学做创育人链。这一实践探索在职业本科教学实践中发挥了很好的创新育人作用，也助力学校牢牢锁定职业本科先行示范院校领头羊的地位。

课程是人才培养的核心和根本载体，是实现教育目的的途径、手段和工具。职业教育链理论建构不能不关注课程的变革、创新与配套。美国现代课程论代表人物泰勒最早提出课程开发的四步原理，即课程目标、课程内容、课程实施、课程评价，为后人“提供了逻辑清晰的课程范式和编制流程”。这一开发模式迄今仍被奉为课程开发和实施的圭臬，其应然的要素组合和结构逻辑构成完整的课程培养链。基于此，我们将从三个维度予以阐释。

1.目标链定位要精准

课程目标是课程教学所欲达及、确立和实现的东西。徐国庆认为：“课程目标就是我们预期的课程结果，即期望学生学习某门课程后，在知识、技能、态度等方面所能达到的状态。”目标是导向引领定位性的存在，它是属于职业教育课程链的第一位的要素，只有目标定位精准，后续的结构链和手段链才能被定位在正确的逻辑基点之上，形成“做正确事” 的定向奔赴和聚链合力的向心赋能。如南京工业职业技术大学在职业本科课程目标的定位上，提出了“三性一高”的培养目标。“一高” 即人的素养高标性，它是人的发展层面的精神奠基和品行塑造。“三性”为：技术复合性，即职业本科专业对接岗位涉及技术领域更宽，要求人才培养有更强的复合性；技术精深性，指职业本科专业对接岗位涉及技术深度更强，要求人才培养有技术精深性；技术创新性，指职业本科专业对接岗位工作过程复杂程度更高，要求人才培养有更强的技术创新性。这样的目标定位无疑是确当精准的，循此践行，必能培养出应然合规的职业本科高端技能人才。

2.结构链组织要应然

结构链即职教课程内容基于目标规定和应然逻辑组织成的有序化、逻辑化的结构秩序，包含三个方面。一是职业教育课程结构链的规则澄明。应然的职业教育课程结构逻辑存在于教育的本质属性中，黄炎培曾说过“职业教育，不唯着重‘知’，尤着重在‘能’”，徐国庆也强调要“基于能力发展顺序展开职业教育课程”。可见能力为核心、职业为本位的职业教育，必须以能力培养作为结构化的依据、标准和规则。这是职业教育课程结构的应然逻辑。二是职业教育课程结构量化取舍。作为能育的职业教育，其知识授予与能力赋予、理论与实践的量化比例应当相宜相适，反对知识的堆叠、加密、过度积累倾向，防止职业教育学科化的走偏，同时要增加实践课及实训课的比例，实现知识做“减法”、实践做“加法”的结构新变。三是课程结构排序上应先做后学，即按照“行动导向、实践先行”的原则组织教学内容，通过链接、整合与重构建立新的课程结构秩序。黄炎培曾说“职业教育应做学合一，如只重书本知识不去实地参加工作，是知而不能行，不是真知”，又说职业教育要传授的“知”必须经由“行”而获得，且高度渗透融合在“行”之中。这样的结构才是职业教育应然的结构链、施教链。

3.手段链施用要高效

手段链是职业教育多元化施教方法的集成与总和。目标的引领、结构的组织如果没有手段的加持，一切都将流于虚妄。

第一，场境融合教学方式变革。职业教育是在真实场境中育人的教育，“场”是指职业教育教学活动的场域或存在的空间与环境。教学过程既要求手的在场、做的在场、行动的在场，也要求脑的在场、思的在场、学的在场，即思行合一、手脑并用、学场与职场融合、思考的手和动手的脑共在。为此，笔者曾提出 “双场融合、三境合一”模式，其中双场即学场和职场，三境即仿境、情境和实境的统称。仿境的模拟、情境的真做、实境的顶岗“三境合一”，回归职业教育特色本真育人，是能够提升职业教育育人效果的优教手段。

第二，协同共育方式手段创新。职业教育的类型表征和根本特色是产教融合、校企合作育人。南京工业职业技术大学在共育途径和手段上着力探索，创出了一些有价值的“实招”：一是学校请企业的项目负责人带项目驻校授课、带徒，或让学生进入大师工作室跟随大师研究产品设计、开发和创新，还通过“导师制”“创新班”等形式开展有针对性的教学与技术研发活动，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提升技术创新能力。二是深化科研育人机制创新，充分利用校内优质教师资源，引导学生参与教师横向科研项目，鼓励教师吸纳学生加入技术科研团队，推动企业创新项目实践育人。三是鼓励学生以参与课外创新训练团队的形式合作完成一个完整的项目，使学生积累经验、熟悉过程、生成能力、学会合作。

第三，数实融合互嵌升级育人手段。当今数字经济崛起，AI 赋能盛行，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要求职业教育培养具有新质生产力属征的新质人才。这就需要职业教育跟进时代发展、调适育人目标、更新育人内容、变革育人手段，在已然开辟的新赛道上挺膺担当、踔厉前行，为推进数实融合，发展数字经济培养能担当、有作为的新质人才。为实现这样的目标，一是要更新叠加数字化内容，并以数字化手段传导、赋予学生智能化生存的本领。二是让线上和线下混合式教学成为常态，并开辟更多线上教学、人机互动的创新形式。三是开设更多人工智能技术专业，让学生通过学习掌握人工智能技术，并在新兴的智能产业中大显身手。四是搭建“政产学研用”协同联动、共育人才的培养格局，提升新质人才数字技能和智能素养的育训质量。

守正就是恪守正道、把握根本，创新就是勇于探索、开辟新境。职业教育理论建构和高质量发展必须以守正为道、创新为本，创优文化生态链。

1.环境链优化

环境是职业教育存在其中的社会生态和外部场域，是围绕并作用于职业教育的各种联系的总和。优化职业教育环境链，要从打破鄙视链开始。鄙视链是沿袭已久的对职业教育鄙视、轻贱、歧视的文化惯习，至今仍然魔咒难破，导致对职业教育的抵触、冲突、贬损、抹黑的社会现象和观念还很有市场。不打破这样的文化环境，职业教育就难以轻装上阵，达臻文化环境现代化的善境。所以创优文化环境生态链，必须优化职业教育生存和发展的环境链，从理念文化引导、利益文化跟进、公平文化砥砺、体系文化完善、实践文化做强、传播文化赋能的多元维度，立交式、综合化地改善其文化环境，塑造一种正向砥砺赋能、振奋士气人心的职业教育文化精神场域和生态空间。

2.政策链赋能

政策是国家指挥意志的统引，是一种上位规范的引领和文化塑造的定向，具有“导向仪”和“指挥棒”的作用，政策链是一系列政策堆叠构成的一以贯之的、连续的政策集合。政策链赋能是创优文化生态的关键环节。一是理念赋能，即提出正道、正念、正能量的文化理念。如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弘扬“劳动光荣、技能宝贵、创造伟大”的新的主流价值观和社会风尚，就是职业教育理念创新和政策赋能，是与传统错谬的职业教育文化认知的博弈，这样的新理念可以奏响职业教育政策的主旋律，释放压抑的正能量，打胜职业教育的文化攻坚战。二是利益给力。利益杠杆是撬动职业教育文化观念和认知转变的底层逻辑和认同根基。《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规定：“国家采取措施，提高技术技能人才的社会地位和待遇，弘扬劳动光荣、技能宝贵、创造伟大的时代风尚。”为此，国家政策不断调整职业教育失衡的利益格局，从薪酬待遇到就业利好再到技能激励等，其配套的政策链正不断完善健全。这将极大地改变职业教育“末流教育”标签、“底层身份”符号和“矮人三分”地位，在薪酬和地位不断改善向好的趋势中找回尊严和自信，在技能强国的战略实践中建功立业，将职业教育的鄙视链变为荣耀链、出彩链、创造链，重塑面向未来的平等自信的职教荣光。

3.育人链创变

如果说环境链、政策链的优化是创优职业教育的外在生态链，那么育人链的创变才是切入人才培养内在核心的更为本质的举措。所谓创变就是创新变革，就是以文化的方式润育人、塑造人，回归文化育人的“行其所是”的本真。第一，从特点看，文化育人是“软塑造”，与之相对的是制度的“硬管理”。硬管理是按钮模式，直接按下规定键，照章办事，没有回旋余地；文化的“软塑造”是旋钮模式，是调适的、留有余地的，寻求最佳育人频谱和方式，是沁润式和共情化的塑造。第二，从本质看，文化育人是一种创化。创即创新，化即化成，创化追求目标和效果统一。职业教育创化育人就是要化知入心、化技为能、化德铸魂，培优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能工巧匠、大国工匠。第三，从创变实施看，文化育人是一种润育。“人是教育的灵魂，教育也必须触动人的灵魂。”而最能触动人的灵魂的方法莫过于润化育人。“润”是契合“化”的本质的一种方法适配，是“润物细无声”的渗透沁润，是能入脑、入心、入情、入魂的化人，更加符合以文化人的真谛和规律，是职业教育育人生态链的价值皈依和收官环节。

方法论主要有三层涵义：“一是指方法的总体，即由诸多方法构成的体系，是对若干方法的统称；二是指根本性方法或基本方法，因其层次高，具有理念性，因而也被称为方法论；三是指关于方法的理论或方法学，是对方法的系统论述，比如什么是方法、方法的重要性、方法的构成、方法的层次、方法的运用等论述。”职业教育链理论有自身独具的方法体系链，即“道术器”方法论体系。

《易经·系辞》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大道无形、超越形，故曰形而上。器物具化有形，故曰形而下。道与器表征了事物本源、本体和器物、现象的关系。但由道及器、由形而上直接形而下，缺少过渡，不能回应二者如何转化的问题。故笔者尝试引入“行而中者谓之术”，进而构成“道术器”的三元组合，为现代职业教育方法体系建构提供可能的方案。

在职业教育语境中审思这一方法体系， “道”就是整合，是链理论背后的哲学依据和逻辑规定。“术”是方法集合，是由道而生的各种方法的集成总和，是让“道”成为现实的中介工具和必经途径，如各种已然存在的不同形态的链理论和未来不断孕生的链理论，还有各种融合之术、机制、模式等，都是“术”的创生与构成。“器”是职业教育微观层面的实践及其过程，是形下之器的培养行为和能动实践。三者之间的关系是以道为本、以术行道、以术御事的过程，反之则是以事成术、以术行事、以道为归的过程。

“道术器”是一个由形而上、形而中、形而下匹配耦合、互链共融建构而成的职业教育方法体系链，是理论、方法、实践三位一体、紧密结合的育人过程；是顺应职业教育整合规律，以整合为内涵、育人为核心，理实一体的创新过程；是“入乎其内”的实践作为、“出乎其外” 的方法凝练、“超乎其上”的方法论体系建构过程。这一方法体系继承传统文化基因，遵从认知进阶和方法生成规律，以整合为核心之道，熔铸成了“一个有‘道’的靶向引领、‘术’ 的方法赋能、‘器’的实践支撑保障育人质量实现的方法体系”，是符合职业教育目的、规律、特色、需要的方法体系，值得称道、践行和推广。

埃德加·莫兰说过：“循环是我们的车轮，螺旋是我们的道路。”链理论的建构正是沿循“实践孕生—理论凝练—实践指导—效果检验”的循环链，一步步由低级向高级、由简单到复杂、由碎片到系统，才逐步发展成熟完善起来的。这是理论发展必然的逻辑路径，是螺旋式的、非线性的演化和创进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换言之，职业教育链理论的建构是一个艰巨的过程，目前只是刚刚破题，还没有形成严格意义上的概念和原理体系，离理论建构的专门化、逻辑化、结构化、系统化程度还有很大距离。叶澜提出理论反映实践的三级水平，一是理论正确地描述实践本身；二是理论对实践的解释说明，以揭示其因果关系；三是对某类实践规律的揭示，以达及原理水平。目前链理论充其量处在二级水平阶段，达及和冲击三级水平还需要职教同仁勠力研探、协同共赴，继续深化链实践，推出链成果，梳理归纳概括出有理论深度、研究高度、应用广度的创新成果，将其推升到理论化、原理化、规律化的更高境界，在走向实践的理论和理论引领的实践融合重塑的新样态中，去创生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新思想、新路径、新模式和新格局。